藏品征集行动
博物馆馆藏物品近4万件,展出陈列3500件,最古老的的物件可追溯到公元16世纪。展品规格小到种族抗争中使用过的旗帜纽扣、反奴隶制起义领袖奈特·特纳(Nat Turner)的圣经等,也有种植园的奴隶小屋、飞行训练战机以及种族隔离时代的火车车厢等大件物品。但是当2003年美国决定建馆时,NMAAHC自己拥有的藏品数量为零。因此,藏品征集成为新馆筹建过程中的重要任务之一。
为了以最广渠道发现有价值的历史文物,同时也为了唤起公众对该命题的重视,NMAAHC从2008年开始,开展“拯救珍藏”(Save Treasures)活动。文保专家和历史学家辗转全美超过20个城市,向公众提供关于藏品历史信息、保管技能方面的指导,但不对藏品的经济价值发表意见。对于在交流过程中出现的有价值的个人藏品,博物馆会继续跟进,再决定是否将其纳入到博物馆的藏品序列中。
博物馆选择藏品的标准之一是能够讲述具体故事。馆长朗尼·邦奇表示,“要让人们意识到他们个人故事有多么关键。无论有多微小,都在帮助我们构建非裔美国人历史的整体叙事”。这些从个人、家庭、社区里搜集的物件为博物馆的宏大叙事构建起一个个具有温度、情感和个体形象的具体故事,在展览和观众之间建立起强烈的个人联系,从而更好地调动观众既有的记忆片段和情感因子,创造出更具融入感的参观体验。藏品收集的另一个标准是与当下产生联系,从而与现实议题产生呼应。在“快速反应”收集策略的指导下,策展团队致力于搜集能够反映当今事件的现代物品。比如奥巴马2009年和2013年就职典礼上,策展团队走进庆祝人群,现场搜集或联系追踪独特的、具有纪念价值的、最好是手工制作的物品,将其作为记录当下的证据,为博物馆注入生命力。
情绪设计
展馆里,密集的展览信息如潮水般强烈冲击着观众的感官。如下图所示,在以书籍、招贴画、明信片等平面展品为主的展区,博物馆爆炸性地应用了展柜、灯箱、LED屏幕、图版等多种载体,通过前后左右四个视觉方向,表达着多媒体影像、文字、视觉图片等多种信息。
多媒体展示 |
有评论家认为展览信息过于密集,耗时太长,在某些板块,甚至重复使用相同的视觉材料。对此,范·纽柯克(Vann R. Newkirk)在《大西洋》月刊中撰文表示,这是展览必要的表达方式,目的不在于告知清楚的知识,而是想通过相对集中的爆炸性展示启发观者意识到他们对这段历史的无知。多媒体手段的应用也是在提示人们太多黑人历史被系统性地抹消和否认,消失在编年史中。因此,就算是没有必要知识储备和记忆共鸣的观众,也可以从展览中感受到强烈的情感,这也许就是知识解说型展览与情绪感染型展览的区别。
比如,在历史馆“奴役与自由”展厅里,空间层高被有意降低,一艘奴隶船被置放在一个三角形的展厅边角暗室中。人们顺着昏暗幽冥的灯光,局促地进入这个模拟的空间。船舱漆黑低矮,一圈冷光刚好照亮舱壁上关于奴隶船惨状的文献资料,耳旁伴随着奴隶哀嚎悲鸣的呢喃。在那一刻,观者也成为历史的亲历者,直观地感受到奴隶制度的残忍与悲哀。
模拟奴隶船船舱展示,Ron Blunt拍摄 |
这种观众体验是极具挑战的,NMAAHC显然不是一个生产愉悦的地方。但只有让观者动情、共情,才能理解这段历史的意义所在。当然,当人们直面悲痛和挑战之后,需要有一个空间让人们释放压力并反思。比如位于耶路撒冷的大屠杀纪念中心,则在中心通道的左右两侧设置展厅,形成之字形参观路线。观众在出入每一个沉重、黑暗的展厅间隙,通过中心通道引入的自然光线和调高层高等设计细节,舒缓情绪,并最终在中心通道尽头的观景阳台上,得见光明。遵循同样的理念,NMAAHC在历史馆的结尾处,也特别设置了一个沉思厅堂,给观众提供深度思考、放松情绪的机会。
沉思厅堂是一个正圆结合的规整空间,从几何造型上避免了任何无序与不适。隐约的自然光线从房间顶部中央的圆形玻璃穹顶中照射进来,与下方正方形水池中的圆形光环相呼应。一圈水帘从玻璃穹顶上滴落入池,营造出类似于白噪音的水声,让人平静、放松。焦糖色黄铜墙壁上,刻画着一些温暖却有力量的名人引言,如“我珍视我的自由,但我更关心你的自由”、“我们决心背水一战,直到正义如雨倾盆,公平如光直射”等,给观者以坚持的希望。这些情绪设计有助于加深观众对展览的理解能力、引发深度思考并延长展览的持续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