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车品初聊起两年前的那次交易,这个卖掉自家200年祖母屋的摩梭青年依然心绪难平。
两年过去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家乡因为这次所谓的文化推广手段而拉近了与外部世界的距离,也没有想到修一个新的祖母屋花费了11万,比卖价还多出1万元。
对于2009年祖母屋的模型在柏林和阿姆斯特丹的两次展出,他浑然不知。但是却清楚地记得当时把房子买走的荷兰艺术家Mathilde ter Heijne和她北京展览的合作伙伴唐启风女士曾经承诺无论将来在何时何地展出他的祖母屋,品初事先都有知情权,并且会和母亲以及太太一起受邀参加展览。
“那怎么办呢?像我们这样没有文化的人,又穷,能做什么?他们有钱、有知识,应该还有关系吧,反正我现在是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摩梭人,是迄今中国惟一保存有母系氏族社会特征的人群,生活在云南省西北部,四川、云南的交界处。
祖母屋,摩梭语中叫做“依咪”,顾名思义,是家里最年长也最权威的老祖母休息的卧房。独特的摩梭文化赋予了这间外表看来简单质朴的木楞房更为重要的意义和职责,它是一家人日常生活所在,是维系一家人的物质载体,更是宗教信仰的精神中心。
摩梭的宗教图腾冉巴拉和祭台通常被安置在屋里朝南的墙壁正中心,祭台前的火塘,常年不息,象征着生命的延续。摩梭人从生到死的全部仪式在这间屋子里上演。一日三餐前,摩梭人中的智者达巴,在火塘边重复着神圣的祭祖之仪。
品初,这个历史上第一个用祖母屋换取到经济利益的人,也或许是第一个愿意以牺牲自家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和背负败家子骂名向外主动传播民族文化的人,在两年前的那次交易中,“恶”名远扬于整个4万人的摩梭族群。
品初的家乡李家咀,位于四川境内。尽管自豪于祖先文化和传统保存的完整性,品初也无奈于家乡的落后和封闭。7年之前才接通了电源,这个小村庄到现在也只在晚上才能统一供电;2008年才铺设电话线;村民们至今依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种植玉米,饲养家禽。
2007年,荷兰艺术家Mathilde ter Heijne希望在自己的“摩梭火神”展览中展出一所真正传统的祖母屋,和合伙人唐启风一起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被山谷环绕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