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鸡

Updated: 2015-03-03 10:59

[图/ycwb]

文／杨扬

小的时候，过年意味着父母要大动干戈地准备食品。从天气渐寒的日子就开始准备，日子在劳作和期待中渐渐充盈起喜气。我的父母已经简化了许多过年工序，只有做风鸡不会省略。

初冬时节，早早地买上十来只健壮肥硕的公鸡，把它们放在家里圈上几天，清空肠胃。宰杀之后不拔毛，在翅下或者腿跟处开一个口子，清干抹净内膛，再用调料把腹腔填塞结实。调料很简单：葱姜蒜，花椒大料盐，在鸡毛中也要均匀揉搓进去。一切做好之后，用细绳把鸡绑紧了，盖上塑料布，挂在阴凉处慢慢风干。鸡杂可以腌起来，也可以用辣椒爆炒了当下酒菜。

风鸡的关键是风干，凡通风阴凉的都是好地方。有时候雪来得早，不留神，整只鸡都被盖严实了，但因为有塑料布，并不妨事。下雨有点麻烦，父母把盖着塑料布的鸡用长竹竿挑到干燥的地方，和一大排冻得直挺挺的衣服挂在一起。

来回走过屋檐，仰头看，对年的期待一点点漫上心头。终于有一天，父母说，今天蒸一只试试看。于是兴高采烈地用晾衣杆挑下来一只，拔了毛，洗净，上锅蒸。锅盖掀开的一刹那，香气盈满了厨房，大人小孩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鸡皮明黄透亮，肉色淡红，咸香馥郁，可以吃一大碗米饭。如果鸡肫鸡肠也腌了的话，虽入口坚韧，不易撕断，慢慢地嚼一会儿，从咸而鲜，滋味的层次就出来了。风鸡也可以和香肠腊肉一起蒸，盘子下面铺上切细的千张丝。蒸汽烘托，风鸡和腊肉的油汁渗入千张，豆香中有独特的脂肪香气。腌好的鸡肫像一粒粒带着花纹的小贝壳，可以存放很长时间。

风鸡做好了，爸妈每年都会给亲友打包寄去：安庆姑妈两只，池州齐伯伯两只，宿州舅舅两只……春天到的时候，他们也会寄来大包的茶叶，还有炒米和黑芝麻粉。

在快递不存在的年代，我们寄东西都是到邮电局去。伏在桌上，在白色的粗棉布上描好地址，用缝被子的棉线细细密密缝好袋口，再把包裹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到邮电局去排队。冬天路滑风大，手冻僵了，推自行车要小心，顶着寒风，一定要慢慢地走。